陇南宕昌县沙湾红红的十九火火的年
过年的气氛已经离我们而去,人们返回各自的去处,故乡沙湾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,但那浓浓的年味依然笼罩在我的心头,更挥之不去的是每年那正月十九晚上迎“婆婆”的狂欢场景,一个实实在在的乡村狂欢夜。
故乡沙湾居于美丽的白龙江畔,南依武都、北靠“藏乡江南”舟曲,解放前一直归舟曲管辖,所以,受舟曲地域文化影响较大,故乡沙湾的十九狂欢夜便是舟曲民俗的延续。俗话“年小十五大”,在故乡是“年小十九大”,十九不过,人们啥也不想干,因为这天这夜才是他们最为放松狂欢的节日。每年的十五刚过,人们就开始准备过十九了,在街上主要路口打松棚、挂街灯、平街路,一切以新的气象、新姿态迎接一年四季保佑全家幸福平安,全村风调雨顺、五谷丰登狂欢夜的光临。
故乡沙湾的十九源自舟曲的十九迎“婆婆”。所谓“婆婆”,就是古舟曲民间流传的“九天圣母送子娘娘”,传说是周文王的原配夫人,文王有百子,故“九天圣母”被人们奉为“神明”供奉,求男求女,虔诚敬仰。又传,古时舟曲有一位知县来自江苏扬州,过年时母亲千里迢迢来看他,但老太太不习惯西北边陲,因思念家乡郁郁寡欢。知县动员千家万户于元宵节前挂上方形灯对,晚上点上清油灯。老太太上街看到红彤彤的灯对,犹如扬州老家过春节、元宵节时红灯映街的景象,十分欢喜,又称“不二扬州”。自此以后,该风俗便扎根舟曲,又传向周边,每年正月十二至十九举办松棚楹联灯会,十九晚上迎“婆婆”,游玩中表达对母亲的敬爱和感恩,同时启迪后人尊老爱幼,崇尚文明。舟曲的十九迎“婆婆”数量达十六位之多,规模之大无可伦比,现在已被列入“甘肃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”。
时间到了正月十七、八,故乡各村的庙管就相互联系,安排迎“婆婆”的具体路线及详细的时间地点。正月十九早上吃过早饭,河南三村大寨、雅园、寺上和河北的砖堡、沙湾等村凡供有“婆婆”的寺庙,村里的妇女和儿童打扮得花枝招展,扶老携幼进庙烧香,瞻仰“婆婆”,烧香还愿,祈祷平安。人们熙来攘往,络绎不绝。各村将“婆婆”所乘轿子打扮得花团锦簇,光彩夺目。轿子集木工、雕刻、书法、绘画、塑造、刺绣、剪纸、扎制于一身,是最典型的民间工艺品。它像八面玲珑的宫殿,飞阁流丹,檐牙高啄;金龙彩凤,活灵活现;八仙祝寿,神态安详:麒麟送子,栩栩如生:荷包香囊,美不胜收;圆方彩灯,悬挂四周;善男信女,膜拜撞钟;祈求平安吉祥,幸福美满;祝福国泰民安,风调雨顺。“婆婆”头戴凤冠,身穿蟒袍,面带笑容,端坐轿中,如乘龙辇凤,庄严肃穆,容雍大方,只等晚上一展神韵。
陇南十村八寨万支烛,白龙江畔千家万户人人欢。傍晚时分,江南江北的各村庙宇前一律燃亮灯火,有三捻炮作信号,首先由资格最老的“婆婆”开始出庙,其余依次跟上。出游的“婆婆”们披金挂红,由年轻后生抬着,开始一个村一条街游庄串户。记得小的时候,村道上的灯还不是太亮,我们小孩子们就提前准备手电,人人胸前挂一个,照明取亮。那时的兴致很大,常常要跟“婆婆”游几个村,直至天亮才返回。每个“婆婆”都由锣鼓、唢呐等乐队开道,手执宫灯的四名金童玉女天真活泼地拱卫在轿杆前后,轿后跟着銮驾仪仗队,一对对牌灯和芭蕉扇、偃月刀、金爪、钺斧、朝天蹬、金钢圈纷纷亮相。沿街人家每户大门前都摆着香案,每位“婆婆”行至门前,都要迎接,全家人下跪烧香点纸化马、三叩拜,然后燃鞭放炮,给轿夫和群众敬酒。“婆婆”们每到十字路口都要做短暂停留,此时,月娃子、小孩子、大姑娘、有病的人们抓紧时间“钻轿子”,求助神灵,求福免灾,保佑平安。几个村的万人集结,将街道塞的满满的,年轻小伙往往占优势,争抢抬“婆婆”,姑娘们只能两边跟着走,中年人们带领小孩也加杂其中,老人门腿脚不灵便的,连门都不敢出,只能呆在自家的窗户里伸头外看,走在最后的就是谈对象的小伙姑娘们,他们三三两两在美丽的夜色中,腼腆而又喜悦的跟在队伍的后面,有时打打闹闹,展放着青春,尽情的狂欢。行走的人群争瞻“婆婆”们的盛况是千种风情,万般热闹,天上烟花朵朵,地上爆竹阵阵,人声鼎沸,擦肩接踵,灯火辉煌,香烟缭绕。此情此景,似皇家盛典,疑天上仙境。置身于灯月交辉、千姿百态的良宵美景中,如聊城鬼蜮、海市蜃楼,别样风情,令人如醉如痴,恍如隔世。迎送的“婆婆”们在人们的簇拥围观下有时一个多小时才走完几百多米长的村街。到晚上十二点,河南和河北的“婆婆”们在白龙江大桥碰头会面,此时是最为热闹,河两岸的炮声震天,正是“烟花升空赛星月,火树银花不夜天”,在“婆婆”们会面半小时后,按各自的路线“回家”,人群也慢慢散去。到凌晨三、四点全部活动才告结束,分别之时,互相给“婆婆”们烧香化马,退步让路,依依难舍,谦让之状,章显民风之淳朴。
人于诗情中,白日游览兴未尽;村在灯火里,深夜观赏还复来。故乡正月十九狂欢夜民俗,是勤劳朴实的故乡人民用集会、感情和艺术表达喜庆,感恩上苍,祝福祖国的繁荣富强一种特有的形式。有联为证:“千灯万联营造辉煌世界,千家万户同享岁首狂欢”。
今年,故乡群众欢天喜地的度过党的十九大召开后第一个春节,面对新时代、新蓝图、新梦想,正意气奋发的踏上乡村振兴,全面奔小康的新的征程。
故乡沙湾的狂欢夜,让人永远的留恋、难忘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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